“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,过了腊八就是年。腊八粥,喝几天,哩哩啦啦二十三。二十三,糖瓜儿粘;二十四,扫房子;二十五,炸豆腐;二十六,炖白肉;二十七,宰公鸡;二十八,把面发;二十九,蒸馒头;三十儿晚上熬一宿;大年初一去拜年:您新禧,您多礼,一手的面,不搀您,到家给您父母道个喜!”
这是老北京的一首民谣,超级浓缩,把春节的过程都给概括了。特别是最后几句,老礼儿多的样子简直呼之欲出。
老北京每年的春节是从“腊七腊八,冻死寒鸦”的隆冬开始的,春天还没到,民俗人情的春意却已飘荡在大街小巷。从腊八到元宵节,北京人差不多要把春节过上一个多月,即便是正月十五之后,街上还见有人互道“您过年好!”只要是正月里有往来,便是至爱亲朋,能记上一整年。
春节集合了几乎所有的美食和玩意儿,更体现了最精细的礼数。这是北京人生活享受和精神追求的大展示,要想真实地认识北京人,那么,春节时候,到庙会去,到北京人的家里去!
点灯笼
过大年最重要的一天,不是初一,而是除夕。这天晚上,家人不出门,几辈人团聚在一起,要守岁。
点灯笼,是男孩女孩都喜欢的。晚上天一黑,孩子们就把大人们给买的各式灯笼点亮了。灯笼的品种多得很,灯笼的正身用一种特殊的纸制成,像手风琴那样折叠着,中间可插蜡烛,点燃蜡烛后,把灯身合上,就可以提着到处走了。灯笼的两侧有硬纸板的造型:金鱼形的、男女童子形的、走兽形的、孙悟空的、猪八戒的,孩子们提着走,开心极了。
这种孩子玩耍的灯笼是烛火时代夜间照明的灯笼发展变化而来的。电灯传入后,街上有了路灯,提灯笼出门变成历史,但作为玩具仍大受孩子们欢迎,是正月里绝不可缺的一景。
包饺子
除夕晚上这顿饺子,是春节里最能体现家庭温馨和睦气氛的过节内容。
腊月最后一天的晚上,所有的人都要回家,吃年夜饭。千里万里,挡不住人们回家的脚步,为的是一家人的团聚。各家各户这一晚的菜肴虽有不同,但饺子却是都要吃的。旧日的北京,冬天的“看家菜”就是大白菜,北京人也喜欢大白菜,谐音为“百财”,属吉祥物。至于一些温室里生产的“细菜”,那时叫作“洞子菜”,少而贵,普通人只能作为点缀买点儿。北京人吃饺子,大白菜是基本馅料,加点猪肉馅,再好一些的添点“洞子里”的青韭调调味。回民则一般以羊肉白菜为馅。所以,每逢吃饺子,剁馅就成了最大的一件活计。菜刀剁在案板上发出的声响也为守岁增添着气氛。
除夕这晚,孩子们在院子里玩着,放鞭炮、点灯笼、看焰火,大人们则聚在屋子里包饺子,大家一起动手,和面的、剁馅的、擀皮儿的、做杂活的,没有闲着的人,要的就是这热闹劲儿,团聚嘛!
包着饺子,说着远远近近的新鲜事,说着家长里短,其乐融融。每个人都感受着家庭的亲情。如是三代同堂、四代同堂的大家庭,更是热闹,这可不是平时容易凑齐的,人丁兴旺,对每个家庭都是最大的欣慰。
据说饺子是医圣张仲景发明的,最初是把药料包进面皮里,为着便于吃用。到元朝时,饺子已流行于民间,逐渐成为过年的必备食品了。又一说,除夕为两个年度之间的“交子”时分,故吃饺子以守夜。
北京人有句俗话形容面孔过于严肃的人:“见煮饽饽都不乐”,这“煮饽饽”说的就是饺子。老北京话里,凡面食都可称饽饽,所以点心铺也叫饽饽铺,幌子上也这么写着。
不是哪天都有饺子吃的,所以,见了煮饽饽,可要乐啊!
逛庙会
再忙碌的人,再粗心的人,都会被吆喝着赶进春节。
春节干什么?拜年,逛庙会。
春节最热闹的地方当然是庙会了,城里最好的去处是厂甸。那里可真称得上雅俗共赏,孩子们能买到平素看不到的大糖葫芦,三尺多高,哗啦啦满天响的风车最惹孩子喜欢。别的各式各样的玩意儿多得很,数不过来的。小吃当然是庙会主角之一,热热闹闹的人群中捧着碗吃点茶汤什么的,别嫌乱,要的就是这气氛,过年嘛!北京之所以是文化古城,在这里也尽意体现着,书籍文玩、学习用具在摊上摆着,爱看书的,你就挑吧。还有那些曲艺、杂耍、踩高跷,尤其是那些走会的队伍,争奇斗艳,比赛着拿出绝活。
老北京的花会有几百年的传统,都是自由结合的民间娱乐组织,平时大家凑在一起练功排演,到了有庙会的节日里就集体去赶会表演。你现在到朝阳门外的东岳庙去,院子里的大石碑上都注着由某某“老会”奉献一类的字样,那就是历年各处花会留下的历史痕迹。
老年间,正月里北京的庙会布散在广安门外财神庙、东便门外三忠寺、西便门外白云观、前门外精忠庙、地安门宛平县城隍庙、琉璃厂火神庙、宣武门外土地庙、崇文门外火神庙、阜成门内白塔寺、西四护国寺、东四隆福寺、朝阳门外东岳庙等处,各有亮点,简直看不过来。
那真是一场民间文化的狂欢,民间智慧的展现。
有人可能会说:那么多人凑在一起挤来挤去,有意思吗?
当然有。凑在一起,人山人海,图的就是个热闹,就是去看这场面。平素里,大家伙儿各忙各的,过年了,手头的活计撂下了,大人孩子、街里街坊、亲朋好友,走出家门,为着一个主题:春节,集合成巨大的群体,乐一乐,开开心,难得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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